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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尔根·莫尔特曼的生命观

作者 : 潘蕾蕾
2021-0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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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引言

于尔根·莫尔特曼(Jürgen Moltmann),一九二六年出生于德国汉堡一个世俗的教师家庭,十六岁参加德国空军高射炮部队。2一九四三年七月二十四日,汉堡上空的炸弹和燃烧弹如雨降临,九天九夜不停。英国皇家空军的这场蛾摩拉行动(Operation Gomorrah)炸飞了站在莫尔特曼身边战友的头颅,也带走了汉堡四万多条性命,而莫尔特曼在战场上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与死神擦肩而过的他,几乎毫发无伤,因为自己活着就倍感对死去的人怀有罪咎。他清楚记得汉堡被炸的第一夜,自己脱胎换骨成了一个寻找上帝的人,第一次向上帝哭喊:“上帝你在哪里?为什么是我活下来,不是像身边的战友那样死去?”3 一九四五年德国战败,随后三年,莫尔特曼在战俘营里渡过,正是在那里他开始了神学研究,曾经的寻找上帝者被上帝寻见了。五十年后,莫尔特曼重返英国诺顿战俘营(Norton Camp),以诗篇三十篇总结当年铁丝网后的生命经历:“你将我的哀哭变为跳舞,脱去我的麻衣,为我披上喜乐,使我的灵歌颂你,不致缄默。耶和华我的上帝啊,我要称谢你,直到永远!” 5

意大利出版人亦是莫尔特曼的朋友P. Rosino Gibellini,赞誉莫尔特曼是一个热爱生命的神学家。二零一九年四月,莫尔特曼在德国图宾根家中度过了九十三岁生日,客厅里高朋满座,其乐融融。如此高龄,仍然笔耕不辍,还飞世界各地演讲,其生命力令我叹为观止。是什么样的生命观令他达至如此广阔的人生境界?这是本文要回答的问题。7 作为《盼望神学》之父,莫尔特曼活出了充满盼望的一生。研究莫尔特曼神学思想的专家,苏格兰圣安格德鲁斯大学新约研究教授理查德·包衡(Richard Bauckham,1946-),曾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评价过莫尔特曼思想的影响力:“一九六四年的《盼望神学》使莫尔特曼一举成名,这本著作以及之后的著作使他成为了当代德语新教神学家中最具影响力的一位,不仅享誉西方,也超越了西方;更超越了教会圈子与学术领地。”8 此外,莫尔特曼所主张的社会三一理论(Social Trinitarianism)已经成为二十世纪至今神学思想界的经典三一理论。9 莫尔特曼将三位一体的上帝视为一个平等、自由、开放、爱满溢出来的团契,在圣灵的国度里,这是三一上帝的朋友关系。10 莫尔特曼认为自己的神学至少要在以下三个方面做反思:1,以圣经为根基;2,以终末论为导向;3,有政治责任感。11

本文结合莫尔特曼神学的三个反思面向,以三一论的内在关系和圣灵论的内涵为研究进路来展开对其生命观的探讨。正文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从三一论进路阐明莫尔特曼对三一上帝信仰的个人理解及三一上帝内在生命关系的发展路径。第二部分,从圣灵论进路展开对整全生命特质的诠释,并针对灵恩运动影响下的个体生命特质进行批判与扩充,最后回到基督教拉丁传统,与奥古斯丁的圣灵论进行简要比较。

二、莫尔特曼生命观的三一论前提

1、三一上帝信仰的个人理解进路

一九九九年,莫尔特曼的《神学思想的经验:基督教神学的进路与形式》出版,书中清晰地总结了对三一的“广阔空间”的理解,他个人对三一上帝的信仰理解包括了三条途径:1)新的政治神学进路:在三一上帝的信仰前提下,教会的作为和基督徒的政治行动乃是由对被钉十字架者的跟随以及上帝之灵中的生命所决定的,而不是取决于对执政掌权的顺服以及对民族的忠诚。只要政治忠诚和对社会的顺应不抵触对基督的跟随和圣灵中的生命,它们才是有可能的。在矛盾的情况下必须予以抵制:“不要效法这个世界。” 12 2)十字架神学进路:莫尔特曼将传统的救恩论问题:“基督的十字架对我们人类的意义何在?”反转成上帝论的问题:“儿子的十字架对上帝的意义何在?”并且触碰到“耶稣基督的父”一同受苦的伤痛。13 在基督被钉十字架时,圣父不是旁观者,他也是受苦者,然而他的受苦是基于父和子的关系受的苦,并不是如基督耶稣一样背负十字架耻辱的痛苦。14 因此,三一教义应视为十架神学的形式原则,而十字架神学则应视为三一教义的实质原则。这显明于基督的复活中:只有在我们衡量“上帝的伤痛”和基督永恒的“上帝之死”的深度时,复活节的喜乐——它关乎生命胜过罪恶、死亡和地狱以及万有在上帝永恒临在中崭新创造——才能感动我们。15 3)东正教神学进路:莫尔特曼以具有圣经根据的“上帝激情的受苦”来取代形上学中神学的不能受苦,在其中看见了“上帝怜悯”的表现。16 

十字架神学是莫尔特曼神学的中心主题之一,也是理解三一上帝关系的切入口。17三一上帝以被钉十字架的受苦上帝为中心,跟随被钉十字架的上帝乃是衡量基督徒社会政治参与的标准。十字架受苦而来的伤痛使人更充分体会紧随其后的复活节而来的平安与喜乐。在莫尔特曼那里,形而上的希腊哲学传统中的“无情上帝”变成了东正教式的对苦难中的人充满怜悯的“激情的受苦上帝”。莫尔特曼不只是继承了自马丁路德主张的“十字架神学”以来的改革宗传统,同时还融汇了东正教的思想。三一上帝变得有情有义且有丰富的情感。三一上帝中的圣父、圣子、圣灵之间的关系是如何互动的呢?

2、三一上帝的生命关系

一九八零年,《三一与上帝国:论上帝的教义》出版,这是继盼望三部曲之后的弥赛亚系列六卷本中的第一本,莫尔特曼开始处理神学教义性问题,18 提出了别开生面的三一论。先以保罗的《哥林多后书》十三章13节:“愿我主耶稣基督的恩惠,上帝的慈爱,圣灵的团契,常与我们众人同在。”为根据指出基督教的上帝经验具有三一结构。19 在三一上帝国里,成为“上帝的仆人”使男人和女人高于上帝其他的创造物;在子的国里,主的仆人变成了父的儿女;在圣灵国里,主的仆人和父的儿女变成了上帝的朋友:“以后我不再称你们为仆人;因我从我父所听见的,已经都告诉你们了。”(约翰福音15:15)20 这种朋友关系也来自于基督的舍己:“人为朋友舍命,人的爱心没有比这个大的。你们若遵行我所吩咐的,就是我的朋友了。”(约翰福音15:13-14)21 仆人的自由、儿女的自由和上帝之友的自由,对应于上帝国的历史。它们乃是一条路上的不同阶段,却不是连续发展中的不同阶段。22 莫尔特曼认为在自由经验里有一个倾向即从作仆人倾向于作儿女,从作儿女倾向于作朋友,这个自由的发展过程称为“成长”。23 这种自由体现于对生活相互的和共同的参与,在相互参与的过程中,人们变得自由了,超出了他们个体性的局限,他的自由就在于他给予人们的朋友身份,他的自由是他易受伤的爱。三一上帝启示了自己是爱,他的开放性在于与人相遇时的善意,通过这善意他与他所爱的人一道受苦并成为他们的倡导者,由此将他们的未来抛给他们自己。上帝藉着他的受苦和牺牲、藉着他的舍己和忍耐,展示了他永恒的自由。24 上帝是爱意味着他是生产性的且是创造性的爱,对于上帝而言,创造意味着全能者自我限制了,永恒之爱受苦了,创世者要给他的受造物腾出时空来让它存在,必须让它自由且保持着自由,创造的爱最终乃是受苦的爱。25 莫尔特曼认为恩典、爱和团契的互相作用产生了三一的上帝经验:基督以没有前提的恩典接纳了我们,上帝以无条件的爱来爱我们,圣灵将我们带进一切活物的团契当中。三个位格独自行动,却在创造永恒新生命的一致运动中共同发挥作用。26 包衡指出在三一上帝历史与世界的关系中,传统三位一体的关系顺序圣父-圣子-圣灵在莫尔特曼的社会三一 (Social Trinitarianism)论中被打破了,变成可改变的且是持久的三一团契,在这个可变的关系中,不再有附属的关系,只有自由之中的成熟之爱。27 莫尔特曼采取自由的三一团契进路,意味着这种关系不再是主仆的关系,也不是父子或父女的关系,而是朋友的关系。

经历三一上帝的另一面就是教会的三一团契经历,在三一的丰满中构成教会合一性的既不只是父的专权,也不只是子的弟兄性,更不只是圣灵恩赐的多元性,而是三个位格及其作用方式和生命空间的共时性和交互渗透。28 三一生命有团契的特性,具有互渗相寓的特点。莫尔特曼指出三一合一性的互渗相寓要将三一上帝邀请的、整合的与合一的团契视为“开放的三一性”。29 三一之所以是开放的,不是因为匮乏或不完美,而是因为爱的满溢,这个爱将空间赐给受造生命以展现他们的活力,也赐给他们自由的空间,让他们发展。30 因此,三一上帝在平等的位格关系中,在爱和自由的团契当中,创造出永恒新生命。就三一的社会政治层面,莫尔特曼采用了费奥多罗夫(Nicholas Fedorov)的观点“三一是我们的社会纲领”,费奥多罗夫认为三一上帝的合一性展示了一种个人和群体的合一性,在这种合一性中,个人虽然具备本身的特性和差异,却共同拥有一切。因此,一个符合上帝的三一并住在其中的人类社会,必须是没有特权并且自由不受妨碍的社会。个人只能在个人组成的群体中;群体只能在个人的成员中才能自由。31莫尔特曼认为费奥多罗夫虽没有将他的理念贯彻在俄国,但在今天仍具有指标意义。在西方后现代的个人主义浪潮中,莫尔特曼批判个体化的人容易受到政治力和经济力的宰制,无法改变现实,唯有人结合成共同体并从社会的角度来决定其生命,人性尊严才有保障。整全的人是社群的动物,他和个体不同,他是他的社会关系和历史共鸣区中人类的此在,他具有可以与之认同的名字。32

在莫尔特曼看来,在圣灵的国度里,三一上帝的朋友关系才能保障人的尊严与创造性的生命。从圣灵的视角来看,三一上帝关系是满溢着爱的团契,是自由的、开放的团契,任何一个活在其间的生命都将被赋予自由起舞的权利,能活出有创造性的生命。

三、莫尔特曼生命观的圣灵论内涵

1、圣灵是生命之灵

一九九一年,莫尔特曼出版《生命的灵》,专门从圣灵论的角度展开了对全新生命的研究,认为圣灵所唤起的信仰内容完全涉及基督和上帝,在信仰的来临中,上帝的新日子已经开始。33即在终末向导中,在圣灵的作用下,意味着全新的生命已经开启:在爱和自由的朋友关系中,活出创造性的生命。莫尔特曼为避免使用“神圣”(Holy)而使神圣之灵(Divine Spirit)远离人类,改称“圣灵”为“生命的灵”(The Spirit of Life),圣灵是生命的赐予者。34 莫尔特曼将其介于基督论与终末论之间,怀着极大的热情和对生命全新的爱来论述,这个主题也将他带往神学和灵性的神秘部分,并于一九九一年完成了《生命的灵》。他在书中所关心的内容其首要目的是想再次获得神学经验的概念。35 莫尔特曼是奥斯维辛之后的神学家,亲历过第二次世界大战,目睹过纳粹屠犹的残忍,由于感受到与日俱增的虚无主义导致的生命危险,为了对抗死亡与虚无,一九九一年出版《生命的灵》之后,把研究重心更多地放在了生命的文化上。36生命文化伴随着内在的力量,其源于对永生上帝的信仰以及生命神圣能量的体验。时隔六年之后,莫尔特曼再次出版简化版的《生命之源》(The Source of Life ), 他所关注的是将传统的灵魂的灵性转变成一种对感觉,身体和地球的灵性,而传统的灵魂的灵性对上帝之爱是在这个世界之外的。37 生命之灵不再只是针对灵魂的层面,还包括肉身感官、地球生态在内的整全的生命。

莫尔特曼指出上帝藉着基督带到这世界的是:生命。“我活着,你们也要活着。”(约14:19)。圣灵上帝是生命之源,也就是得医治、蒙释放、完全的、不会毁坏的、永恒生命的源头。基督本身是“复活和生命”的体现,相信他的,即使他们马上要死,他们将要活着,因为生命向他们显现(约壹1:12)他们以他们一切的感官经历到这一切,因此,圣灵的差派同时是生命的差派。38 莫尔特曼由此得出一个结论:圣灵的解经必须是“生命史的解经”,我们解读藉以生存的经文。语言逻辑的表达、有益生命的实践、身体的样态、表情和姿势、影响我们生命的经历和回忆以及我们生活的群体关系都属于这种生命表现。“圣经之书”将透过我们活过的生命来解读,因为它是“生命之书”,圣灵的差派唤起生命以及多样化的复兴运动和医治运动。因此,圣灵是生命的真正的诠释者。39 

生命在希腊文中可以区分为Bios和Zoe。Bios指的是人和动植物共有的生长的生命;Zoe指的是有意识的生命和特殊的人类生命。40 上帝赐生命的灵及于一切活物,并使他们充满上帝的生命力和生之喜悦(诗篇104),圣灵的经验延伸到“一切的活物”,使大自然在万有的崭新创造中如春风绽放。41 作为“基督之灵”的上帝之灵受到耶稣基督样式和作为的影响,并且发挥成“复活的力量”,“赐生命的灵”符合基督的心意,他使Zoe成为不死的生命和爱的永恒活力。人类属地的被造生命在上帝之爱的力场中成为有份于永活之神的永恒生命,它从生物的生命到人类的生命,从人类的生命到有份于上帝的生命,这可以说是“生命的提升”。42 赐生命之灵继续发挥耶稣基督的作为,在四个方面对生命发生作用:1)他将制造混乱的魔鬼赶出身体和灵魂之外,如此一来,他医治了有病的生命,使其康复。2)他赦免罪,并除去压迫生命的罪责。3)他释放受欺压的、被剥削的百姓,使他们脱离不义的结构和强暴者。4)作为基督复活大能的圣灵使我们必死的身体活过来(罗8:11),并且要将死亡逐出创造之外。43 

2、圣灵引导下的整全生命特质:

在《生命的灵》一书中,莫尔特曼提出了“整全生命特质的圣灵论”(Holistic Pneumatology),44 他说:“惟有上帝本身是富有创造力、赏赐生命、救赎与拯救的上帝。圣灵显现之处,上帝就在那里特别彰显,我们通过各自的生命/生活经验上帝,那是从里面满溢出来的完全的生命气息。” 45 “在圣灵里的生活是让圣灵发挥影响力的生活。我们经历圣神圣在于,当我们在圣灵里时,上帝从四面八方围绕着我们,我们把自己交托给祂的彰显与引导。” 46 莫尔特曼主张以“生命”(Vitality)取代“灵命”,生命所要胜过的是“死亡”,而不是“肉体”。47 “如果惟有在圣灵里面才能活出并体验新生命,那么圣灵本身就不是经验的对象,而是经验的媒介和空间。圣灵是宽阔的空间,我们在圣灵里得以经历体验。我们对圣灵知之甚少,是因为圣灵离我们太近,而不是太远。”48 “总结而言,当人的存在被圣灵掌握时,圣灵就使人的存在散发光芒。”有无领受圣灵、发光与否的秘诀在于不以自我为中心,莫尔特曼引述《老子》德文译本说:“那些注目自己的人并不发光,惟有那些不注目自己的人被光充满(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 49

呈现圣灵里的生命状态时,莫尔特曼跟随了老的新教救赎顺序传统,分别是生命的释放(liberation),生命的称义(justification),生命的重生(rebirth),生命的成圣(sanctification),以及经历生命的神秘经验。50 1)生命的释放是从整体生命角度来看,“经验上帝就是经验自由”,当上帝的灵做工在人身上时,人就得到从里到外的自由。人亲近上帝第一个重要的记号就是得着释放,以色列民出埃及就是从奴隶状态被解放为自由的状态,这种自由是内在与外在的共同自由,莫尔特曼认为释放的灵也是拉美解放神学所寻求的力量来源。51  2)莫尔特曼指出“称义”是罪人被称为义人,而罪与死亡联系在一起,因此“罪得赦免”与“被压制者得释放”是相互成全的,都是走向丰盛的生命。52 “因为凡被上帝的灵引导的,都是上帝的儿子。你们所受的,不是奴仆的心,仍旧害怕;所受的,乃是儿子的心,因此我们呼叫阿爸!父!圣灵与我们的心同证我们是上帝的儿女。”(《罗马书》八章14-16节)圣灵所做的工就是使人称为上帝的儿女,圣灵不是我们成为上帝之儿女的经验对象,而是我们获得这经验的源头。53莫尔特曼认为上帝称人为义,就是指向上帝彰显其公义,追求公义的实现。54 在莫尔特曼看来,保守派倾向论及内在经验与自由派倾向论其社会公义是两个对立二分的极端。他认为称义的基础在于十字架受苦,从基督论来看,上帝的公义表现在基督与受苦的人同在;而从圣灵论来看,经历称义就是在圣灵里经验到上帝的公义在其身上以及周遭环境当中,在受苦中经验基督的同在。55  3)耶稣说:“我实实在在告诉你,人若不重生,就不能见上帝的国。”(《约翰福音》3章3节)”又说:“我实实在在地告诉你,人若不是从水和圣灵生的,就不能进上帝的国。”(约3:5:)圣灵带来生命与洁净,藉着受洗而使人经历重生,当人领受水的洗时,实质做工的是圣灵,这就是重生,从上帝而来的新的生命。莫尔特曼把生命的重生放在盼望神学的框架之下,他期待经历重生就是生活在未来万物更新的盼望当中。56  4)在今天,莫尔特曼强调的圣化意味着重新发现生命的神圣,尊重生命,反对任何人为操纵生命以及暴力摧毁大地。57 相较于其他的生命形式,人类的生命是一种具有死亡意识的生命。莫尔特曼认为使生命活过来的不是尼采可怕的“权力意志”,而是创造性的生命之爱。因为尼采的“权利意志”和以成长为取向的“生命提升”显明了一种违背自然、摧毁自然和谋害自我的进步心理,这种进步心理谋害弱者、他者和异者,并且将自身带进坟墓。人类的生命是一种具有死亡意识的生命,它需要别人的接纳与肯定,因此生命需要从被爱的经验中发展出自爱,人类的生命才会因着生之情趣而生气蓬勃。58 与路德的成圣观主张天天悔改(消极成圣)相比,莫尔特曼更倾向约翰·卫斯理将成圣具体落实在每一天的生活实践当中,视其为因信称义的必然结果。59 莫尔特曼指出生命的圣化必须落实在具体的时空处境当中,若无此行动,则信仰沦为空谈,圣化的不只是个人,还有团体,因为整体社会犹如病人需要医治,直到全然康复。60 

在赐生命的灵降临之下,莫尔特曼建议从圣经中提炼出有益生命的内容,对敌视生命的进行批判,莫尔特曼从积极方面对生命取向归纳了七点:1)有助于人类生命在人格和社群中的完整性的,都是有益于生命的。2)有助于把个体的生命整合到群体的生命,以及有助于把群体的生命整合到地上一切生物的大脉络中的,都是有益生命的。3)能够扩展对生命的敬畏,并且因着生命之爱而肯定生命的,都是有益生命的。4)能够医治破坏的生命关系和解放被压迫的生命,都是有益生命的。5)能够导向盼望中的新生命的,都是有益生命的。6)有助于上帝和生命联系并打破人和死亡联系的,都是有益生命的。7)基督是复活与生命的体现,基督所更新的从头到尾都是有益生命的,因为胜过死亡的永生国度临在他里面并与他同在。61 

针对二十世纪蓬勃发展的灵恩运动,莫尔特曼还提出了灵恩生命的大能(Charismatic Power of Life),从宽阔的圣灵论角度,深入理解灵恩运动的三种生命力表现,同时挖掘其深度含义。62 灵恩生命的大能表现在:1)灵恩群体的生命力。莫尔特曼肯定灵恩群体表现“特殊”的属灵恩赐,但不应区分“超自然”与“自然”,认为圣灵恩赐来自圣灵而不可区分,不同恩赐互相成全、互为肢体,同属合一的身体,恩赐在不同处境下被使用,因着不同的需求而展开圣灵工作。63  2)说方言。莫尔特曼质疑灵恩运动中所呈现的说方言的现象,认为他们忽略了真实世界的政治、和平、生态问题;而真正被圣灵充满的团体,必然说出与周围环境价值观不同甚至相冲突的话。64  3)医治疾病。莫尔特曼强调耶稣基督的医治与宣扬上帝的国连在一起,对医治的认识必须放在上帝国信息当中,医治的能力来自于“被钉十字架的上帝”,要恢复与上帝的和好关系,不只是肉体的医治,要上升到精神与灵性的医治;不只是个体得医治,群体也得医治。圣灵大能使生命不能完全发展者得着释放,除去成长障碍,得以展开丰盛的生命。生命的灵所到之处,必然带来有生命力的生活,有生命力的文化,有生命力的社会。65 我们称呼所经历到的圣灵大能为“生命力的能量”,因为祂使我们生机盎然。66

2002年,当《生命的灵》英文版出版后,来自世界五大洲六位属于灵恩运动的神学家就此书发表了评论,莫尔特曼在《五旬宗神学的新杂志》The new Journal of Pentecostal Theology做了总结性回应,通过这本书也建立了与五旬宗教会的联系。韩国首尔纯福音教会的赵庸基牧师曾多次邀请莫尔特曼到他的教会上课,灵恩神学的一个新转向的标记是2005年,赵庸基的新年演讲,他承认曾忽略了社会的罪恶(Social evil),对自然灾难不感兴趣;他们必须记住上帝的救赎也包括对自然的救赎。他们2005年4月《灵恩神学的新杂志》上刊载了讲课内容《盼望的祝福:盼望神学与生命的整全福音》。莫尔特曼在文章中举了辩证神学、盼望神学和德国灵恩运动先驱克里斯多福·布鲁哈德(Christoph Blumhardt,1842-1919)。67 莫尔特曼能感觉到新一批五旬宗运动中的年轻神学家,比如Frank Macchia, Peter Althouse有受到布鲁哈德的影响:他们已经从死板的时代末世论——世界末了救赎历史的清算,转向了动态的终末论——圣灵的能力和恩赐能在此时此地被经历是未来世界的力量,不同于超自然的能力犹如从天而降。在这种动态的终末论启发下,这些神学家也向解放神学的社会关怀和政治神学的关键任务敞开了自己。68 他们不再只关注生命的私人领域,还有在社会和自然层面的回应和表达。

莫尔特曼主张的生命之灵,开启了灵恩派对社会、对自然、对政治的现世关怀。

3、莫尔特曼圣灵论与奥古斯丁的简要区别

整全生命特质的圣灵论与莫尔特曼的整全的基督论和救赎论相关。作为生命的灵,这灵并不是属灵意义上与肉体和物质对立的灵,不是与社会相对立的个体的灵,也不是与其它创造物相对立的人类的灵。这灵是在肉身与共同体里的整体生命的来源。69莫尔特曼从圣灵的角度整合了上帝的超越性(transcendence)与临在性(immanence),在人的经验里看见上帝的临在,从上帝那里发现人的超越。莫尔特曼的圣灵论首先是将圣灵作为生命的神圣之源来理解的:“永恒之灵是生命神圣的源泉——是生命被造、被保全、日益被更新的来源,最终圣灵是所有被造之存在的永恒生命的来源。” 70

奥古斯丁说:“回到你自身:真理在人内在的至深之处被发现。”由奥古斯丁开始,西方灵魂来源的神秘主义产生了。与奥古斯丁强调内在的神秘主义不同,莫尔特曼强调的圣灵的可感知性与肉身性。他通过经文“耶和华上帝用地上的尘土造人,将生命之气吹进他的鼻孔,这人就成了有灵的活人。”(创世纪2:7)指出上帝的气息成为人类生命/生活的力量。“当我爱上帝时,我爱身体的美妙、运动的韵律、眼睛的闪耀、拥抱、感觉、香气、千变万化的创造的声音。当我爱你时,我的上帝,我想拥抱这一切,因为我以我的感官在你的爱之创造里来爱你。在与我会遇的万物中,你正等待着我。长期以来,我在我里面寻找你,结果爬进了灵魂的蜗居,以不可接近的武装遮蔽了我自己,但是你却在外面,在我之外,怂恿我走出内心的狭隘而进入热爱生命的开阔之处,因此我从我自己走出来,在我的感官中发现了我的灵魂,在别人中发现了我自己。对上帝的体验深化了对生命的体验,前者并不丝毫减弱后者,乃是唤醒了对生命无条件的肯定。当我愈爱上帝时,我愈能欢喜地活着。当我愈能直接而全人地活着时,我愈能体验到上帝,祂是生命不可穷尽的泉源而永远活着。”71 

所以,当人类用所有的感官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他们就能感觉到神圣的灵。他指出人类需要被觉醒的感官的一种灵性,一种有关肉身生命的新神秘主义,以及对土地的一种新尊重。生命的箴言就是“要打开所有感官的门户,在万有当中发现上帝。”72 在莫尔特曼看来爱世界与爱上帝不是割裂的,也不是对立的关系;而是彼此加强、相互验证的关系。当他爱上帝的时候,才能真正爱世界;也惟有当他爱世界的时候,才能真正爱上帝。奥古斯丁认为对上帝的爱不同于对世界的爱,那是一种内在的爱,不受时空限制的爱;莫尔特曼则把奥古斯丁的想法逆转过来,肯定通过爱上帝所创造的世界来爱上帝。73 莫尔特曼的圣灵论关注的不只是内在的灵性,还有灵性与肉体共同组成的真实生命,这使得莫尔特曼的圣灵论比奥古斯丁更带有入世的动力。74

四、结论

本文以莫尔特曼的三一论内在关系和圣灵论的内涵为其生命观的研究进路,从圣灵的视角来看,三一上帝的生命关系是自由的、爱的、开放的团契关系,这种关系不是主仆的关系,也不是父子或父女的关系,而是朋友的关系。三一团契之所以是开放的,不是因为匮乏或不完美,而是因为爱的满溢,这个爱将空间赐给受造生命以展现他们的活力,也赐给他们自由的空间,让他们各自发展,三一上帝的朋友关系是对人的尊严与创造性生命的保障。莫尔特曼是奥斯维辛之后的神学家,指出上帝藉着基督带到这世界的是:生命,生命对抗的是死亡,而不是肉体。莫尔特曼强调圣灵乃是生命之灵,生命之灵不再只是针对灵魂的层面,还包括肉身感官、地球生态在内的整全的生命。莫尔特曼采用了希腊文Bios(生物的生命)和Zoe(人类的生命)对生命进行了区分,再从三一上帝的进路发挥对Zoe的影响。作为“基督之灵”的上帝之灵受到耶稣基督样式和作为的影响,并且发挥成“复活的力量”,“赐生命的灵”符合基督的心意,他使Zoe成为不死的生命和爱的永恒活力。人类属地的被造生命在上帝之爱的力场中成为有份于永活之神的永恒生命,它从生物的生命到人类的生命,从人类的生命到有份于上帝的生命,这可以说是“生命的提升”。赐生命之灵继续发挥耶稣基督的作为,在四个方面对生命发生作用。圣灵引导下的整全生命有七个积极取向,所呈现的生命状态包括生命的释放、生命的称义、生命的重生与生命的成圣以及生命中的神秘经验。针对二十世纪蓬勃发展的灵恩运动,莫尔特曼对生命之灵的主张打破了灵恩派对圣灵的狭隘看法,开启了灵恩派对社会、对自然、对政治的现世关怀。以终末论为导向的生命,怀着向未来不断开放的可能性,动态地实践于此时此地,而不是无为等待在彼岸达至完满。与奥古斯丁强调内在的神秘主义不同,莫尔特曼强调的圣灵的可感知性与肉身性,当人类用所有的感官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他们就能感觉到神圣的灵。莫尔特曼指出人类需要被觉醒的来自感官的灵性,一种有关肉身生命的新神秘主义,以及对土地的一种新尊重。因此,生命不只关乎私人领域,也关乎群体,作用于自然生态与社会政治等更广阔的领域。一言以蔽之,要在爱满溢、平等、互渗相遇的开放的朋友团契里,生命才能自由起舞散发出创造性的生命力。

潘蕾蕾于上海

初稿写于2019年7月

完成于2020年4月

注释:

1 作者系香港中文大学神道学硕士,独立纪录片作者。

2 莫尔特曼编,卢冠霖译,《我是如何改变的》,(香港:道风书社,2007)。第15页。

3 Jürgen Moltmann. Margaret Kohl. A Broad Place: An Autobiography. Minneapolis: Fortress Press, 2009. Page 16-18.

4 莫尔特曼编,《我是如何改变的》,第16页。

5 Jürgen Moltmann. A Broad Place: An Autobiography. Page 35.

6 Jürgen Moltmann. Margaret Kohl. The Living God And The Fullness Of Life. Geneva: WCC, 2016. Page vii.

7 这个问题也是贯穿莫尔特曼传记纪录片《生命之路》始终的根本问题。作为该纪录片的作者,莫尔特曼丰盈的生命力是最吸引我的地方。人是关系性的动物,没有人是一座孤岛,没有一个生命能够不依赖任何人而独立存在。生命要在关系当中才能被见证,被彰显,被创造。《生命之路》以莫尔特曼与上帝、与自己、与他人的关系为纽带展现他的神学思想与生命,此关系纽带也是对他主张的“三一”理论的呼应。《生命之路》(The Way of Life)已于2019年10月31日(宗教改革502周年纪念日)发布,以此纪念这位改革宗神学家(同时又超越改革宗传统)为全人类所留下的宝贵的精神财富,纪录片链接https://www.youtube.com/watch?v=23vndWJavAY&t=742s

8 Richard Bauckham. The Theology of Jürgen Moltmann. NY: T&T Clark, 1995. Page 1. 

9 Richard Bauckham. The Theology of Jürgen Moltmann. NY: T&T Clark, 1995. Page 8.包衡指出莫尔特曼神学中的三一论面向贯穿于莫尔特曼著作,而且是莫尔特曼经过深思熟虑,在其著作中占有重要支配地位的神学面向。

10 莫尔特曼著,周伟驰译,《三一与上帝国:论上帝的教义》,(香港:道风书社,2007)。第296-297页。

11  Jürgen Moltmann, John Bowden. John Bowden. History and the triune God: contributions to trinitarian theology. Page182.

12 莫尔特曼著,曾念粤译,《我的神学思想经验:基督教神学的进路与形式》,第330-331页。它之所以为“新”在于它的主体不再是国家和统治权,而是社会中的教会和基督徒的政治行动。

13 莫尔特曼著,曾念粤译,《我的神学思想经验:基督教神学的进路与形式》,第331页。

14 莫尔特曼著,阮炜译,《被钉十字架的上帝》,(上海:三联书店,1997)。第247页。

15 莫尔特曼著,曾念粤译,《我的神学思想经验:基督教神学的进路与形式》,第333页。

16 莫尔特曼著,曾念粤译,《我的神学思想经验:基督教神学的进路与形式》,第334页。

17 包衡谈莫尔特曼神学Richard Bauckham Jurgen Moltmann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vUcCoP9EPY4。包衡指出被钉十字架的上帝和受苦中的盼望是莫尔特曼早期神学的两大主题,若离开这两个神学主题,很难想象他的神学会是什么。

18 盼望三部曲:1)1964年《盼望神学》(终末论主题),2)1972年《被钉十字架的上帝》(基督论主题)和3)1975年《圣灵大能下的教会》(教会论和应用圣灵论)。弥赛亚六部曲:1)1980年《三一与上帝国》、2)1985年《创造中的上帝》(创造论、圣灵论),3)1989年《耶稣基督的道路》(基督论),4)1991年《生命的灵》(圣灵论)、5)1995年《上帝的来临》(终末论)、6)1999年《神学思想的经验》(神学方法论)。2010年《盼望伦理》(应用终末论),2016年《永活上帝与生命的完满》(The Living God And The Fullness Of Life)(三一论)。莫尔特曼处理的神学专题会重复出现,间隔几十年再来处理同一个神学专题,并没有否定之前的神学观点,而是对之间已经形成的思想进行补充、深化和展开。 

19 莫尔特曼著,曾念粤译,《我的神学思想经验:基督教神学的进路与形式》,第351-3页。莫尔特曼认为三一的上帝经验开始于与基督遭遇及契合中未曾预期和白白得来的恩典。首先在基督里,三一中的一个成为了人,并在肉身中受苦,因此,对人而言,基督乃是通往三一上帝经验的门。其次,上帝是耶稣基督的父,基督是我们的主和释放者,我们透过基督进入上帝的儿女和他们天父的爱的关系中。最后,不同者之所以能够契合,要归功于圣灵的创造能力,因为透过他永恒的临在,就有了父和基督的团契;另一方面,人与人之间分隔与敌意的围墙倒塌了,以至于圣灵可以标示成“居住的上帝”和“团契的上帝”。

20 莫尔特曼著,周伟驰译,《三一与上帝国:论上帝的教义》,(香港:道风书社,2007)。第296-297页。

21 莫尔特曼著,周伟驰译,《三一与上帝国:论上帝的教义》,(香港:道风书社,2007)。第297页。

22 莫尔特曼著,周伟驰译,《三一与上帝国:论上帝的教义》,(香港:道风书社,2007)。第298-299页。

23 莫尔特曼著,周伟驰译,《三一与上帝国:论上帝的教义》,(香港:道风书社,2007)。第299页。

24 莫尔特曼著,周伟驰译,《三一与上帝国》,(香港:道风书社,2007)。第83-84页。

25 莫尔特曼著,周伟驰译,《三一和上帝国》,(香港:道风书社,2007)。第87-88页。

26 莫尔特曼著,曾念粤译,《我的神学思想经验:基督教神学的进路与形式》,第354页。

27 Richard Bauckham. Ibid. Page 16. 林鸿信:“莫尔特曼所指的上帝历史不是指过去的历史,而是指整体历史中合乎上帝旨意,尤其包括将来要发生的部分。” (第xxvi页,《三一和上帝国》,(香港:道风书社,2007))

28 莫尔特曼著,曾念粤译,《我的神学思想经验:基督教神学的进路与形式》,第354-6页。莫尔特曼主张的三一论是关系型的三一论,三位格与关系同时存在,位格不只是存在于其关系之中;他们还通过自我舍弃的爱在其他位格中实现自己。(238页,《三一与上帝国》)

29 Jürgen Moltmann.The Trinity and the Kingdom: The Doctrine of God. Minneapolis: Fortress Press, 1993. Page 110-112.

30 莫尔特曼著,曾念粤译,《我的神学思想经验:基督教神学的进路与形式》,第350页。

31 莫尔特曼著,曾念粤译,《我的神学思想经验:基督教神学的进路与形式》,第358-9页。费奥多罗夫打算藉此在俄国沙皇独裁和克罗波特金(Kropotkin)的无政府之外,寻找第三条路径。对他而言,上帝里面神圣的三一和它在东正教引发的共鸣,乃是在自由和平等中真正的人性社会的典范。

32 莫尔特曼著,曾念粤译,《我的神学思想经验:基督教神学的进路与形式》,第356页。

33 莫尔特曼著,曾念粤译,《我的神学思想经验:基督教神学的进路与形式》,第162-3页。

34 Jürgen Moltmann. Margaret Kohl. A Broad Place: An Autobiography. Minneapolis: Fortress Press, 2009. Page 346. 

35 Jürgen Moltmann. A Broad Place: An Autobiography. Page 347.

36 Jürgen Moltmann. Margaret Kohl. A Broad Place: An Autobiography. Minneapolis: Fortress Press, 2009. Page 347-348.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大规模杀伤之后,Albert Camus写到:“生命不再被爱是欧洲的秘密。”二十一世纪伊始伴随着伊斯兰自杀性凶手制造的恐怖事件,在阿富汗,他们告诉西方记者:“你们爱生命,我们爱死亡。”在伊拉克、以色列、非洲国家,我们已经适应了频繁的正常杀戮。另外,还有核虚无主义(nuclear nihilism)、生态虚无主义(ecological nihilism)、还有不断成长的社会虚无主义(social nihilism)。在这些现代虚无主义的形式之外,还有正在成长的世界末日虚无主义(apocalyptic nihilism)致使生命的未来处于迷失中。洪亮在《盼望神学》中文版导读(莫尔特曼著,王玉静译,《盼望伦理》,香港:道风书社,2015,xxxii页)中指出莫尔特曼晚年思想研究是被学术界所忽略的,他认为莫尔特曼的神学思想从上世纪九十年代中后期有了变化,在以圣灵论为基础的“生命神学”,一九九七年推出《生命之灵》的简化版《生命的源泉》)之上逐渐形成了“生命文化”并未得到应有的关注。林鸿信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末跟莫尔特曼做博士论文,他《莫特曼神学:上帝的应许是人类的盼望》一书中指出上世纪八十年代末,莫尔特曼指导了三篇与圣灵论有关的博士论文:美国博士生戴布尼(L.Dabney)的《圣灵的虚己:圣灵工作创造与救赎的连续性》(1989),在莫尔特曼的圣灵论基础之上进行扩展;林鸿信的 《改革宗神学圣灵论主题:圣灵位格》(1990),聚焦圣灵是谁,在改革宗神学脉络下以“关系”为视角论述圣灵位格;以及德国博士生季默灵(P.Zimmerling)的《亲岑多夫三一论》(1990)。在指导博士论文过程中,刺激了莫尔特曼对圣灵论与生命的思考。(林鸿信著,《莫特曼神学:上帝的应许是人类的盼望》(增订版),台北:校园,2018/2008,第199页。)

37 Jürgen Moltmann. A Broad Place: An Autobiography. Page 348.

38  Jürgen Moltmann. Margaret Kohl. The Source of Life: The Holy Spirit and the Theology of Life. Minneapolis: Fortress Press,1997. Page 27-30.

39  莫尔特曼著,曾念粤译,《我的神学思想经验:基督教神学的进路与形式》,第163-4页。

40 莫尔特曼著,曾念粤译,《我的神学思想经验:基督教神学的进路与形式》,第164页。

41 Jürgen Moltmann. The Source of Life: The Holy Spirit and the Theology of Life. Page 30-32. 一九九七年,为一般读者出版了同一主题的平装本《生命的泉源:圣灵与生命神学》(The Source of Life: The Holy Spirit and the Theology of Life)。  

42 莫尔特曼著,曾念粤译,《我的神学思想经验:基督教神学的进路与形式》,第164页。

43 莫尔特曼著,曾念粤译,《我的神学思想经验:基督教神学的进路与形式》,第164-165页。

44 Jürgen Moltmann. The Spirit of Life. Page xiii. ‘Holistic Pneumatology’林鸿信将其翻译为整全生命特质的圣灵论,精准把握了莫尔特曼圣灵论的内涵。

45 Jürgen Moltmann. The Spirit of Life. Page 10.‘It is God himself, the creative and life-giving, redeeming and saving God. Where the holy spirit is present, God is present in a special way, and we experience God through our lives, which become wholly living within. ’林鸿信翻译。

46 Jürgen Moltmann. The Spirit of Life. Page 52. 

47 Jürgen Moltmann. The Spirit of Life. Page 83-98. 

48 Jürgen Moltmann. The Spirit of Life. Page 157. 

49 Jürgen Moltmann. The Spirit of Life. Page 196-197. 

50 Jürgen Moltmann. Margaret Kohl. A Broad Place: An Autobiography. Minneapolis: Fortress Press, 2009. Page 347.

51 Jürgen Moltmann. The Spirit of Life. Page103.

52 Jürgen Moltmann. The Spirit of Life. Page128. 

53 林鸿信著,《莫特曼神学:上帝的应许是人类的盼望》(增订版),第211页。

54 Jürgen Moltmann. The Spirit of Life. Page 129. 

55 Jürgen Moltmann. The Spirit of Life. Page 128-131,142-143.

56 林鸿信著,《莫特曼神学:上帝的应许是人类的盼望》(增订版),第212页。

57 Jürgen Moltmann. The Spirit of Life. Page 48-49.

58 莫尔特曼著,曾念粤译,《我的神学思想经验:基督教神学的进路与形式》,第165-6页。

59 Jürgen Moltmann. The Spirit of Life. Page 163-165.

60 Jürgen Moltmann. The Spirit of Life. Page 171.

61 莫尔特曼著,曾念粤译,《我的神学思想经验:基督教神学的进路与形式》,第167页。

62 Jürgen Moltmann. The Spirit of Life. Page 180-197.

63 Jürgen Moltmann. Margaret Kohl. The Source of Life: The Holy Spirit and the Theology of Life. Minneapolis: Fortress Press, 1997. Page 59.

64 Jürgen Moltmann. The Source of Life: The Holy Spirit and the Theology of Life. Page 62.

65 Jürgen Moltmann. The Spirit of Life. Page 188-192.

66 Jürgen Moltmann. The Spirit of Life. Page 196. ‘ We have called the energies of the Spirit which we charismatically experience, vitalizing energies, because they bring us to life. ’

67 克里斯多福·布鲁哈德介绍参见https://en.wikipedia.org/wiki/Christoph_Blumhardt .

68 Jürgen Moltmann. A Broad Place: An Autobiography. Page 350-352.

69 Richard Bauckham. The Theology of Jürgen Moltmann. Page 22-23. 包衡指出莫尔特曼的圣灵论打破了圣灵与启示的狭隘联系,这是卡尔·巴特的神学特征;他提出生命的灵是被经历到的上帝,通过活在上帝之中的生命展现出的生机与深度被经历到。 

70 Jürgen Moltmann. The Spirit of Life. Page 82. ‘The eternal Spirit is the divine wellspring of life-the source of life created, life preserved and life daily renewed, and finally the source of eternal life of all created being. ’

71 Jürgen Moltmann. The Spirit of Life. Page 87-88.

72 Jürgen Moltmann. Margaret Kohl. A Broad Place: An Autobiography. Minneapolis: Fortress Press, 2009. Page 348-349.

73 林鸿信著,《莫特曼神学:上帝的应许是人类的盼望》,第223页。

74 林鸿信著,《莫特曼神学:上帝的应许是人类的盼望》,第224页。

五、参考文献

Jürgen Moltmann. Margaret Kohl. The Living God And The Fullness Of Life. Geneva: WCC, 2016. 

Jürgen Moltmann. Margaret Kohl. A Broad Place: An Autobiography. Minneapolis: Fortress Press,2009. 

Jürgen Moltmann. Margaret Kohl. The Spirit of Life: A Universal Affirmation. Minneapolis: Fortress Press,2001. 

Geiko Müller-Fahrenholz. The Kingdom and the Power: The Theology of Jürgen Moltmann. London: SCM Press,2000.

Jürgen Moltmann. Margaret Kohl. The Source of Life: The Holy Spirit and the Theology of Life. Minneapolis: Fortress Press,1997.

Jürgen Moltmann.The Passion of Life: A Messianic Lifestyle. Minneapolis: Augsburg Fortress,1978.

Jürgen Moltmann.The Trinity and the Kingdom: The Doctrine of God. Minneapolis: Fortress Press, 1993.

Richard Bauckham. The Theology of Jürgen Moltmann. NY: T&T Clark, 1995.

莫尔特曼著,王玉静译,《盼望伦理》,(香港:道风书社,2015)。

莫尔特曼著,曾念粤译,《盼望神学》,(香港:道风书社,2012/2007)。

莫尔特曼著,阮炜译,《被钉十字架的上帝》,(上海:三联书店,1997)。

莫尔特曼著,曾念粤译,《我的神学思想经验:基督教神学的进路与形式》,(香港:道风书社,2012/2004)。

莫尔特曼编,卢冠霖译,《我是如何改变的》,(香港:道风书社,2007)。

莫尔特曼,周伟驰译,《三一与上帝国:论上帝的教义》,(香港:道风书社,2007)。

莫尔特曼著,曾念粤译,《来临中的上帝——基督教的终末论》,(香港:道风书社,2002)。

莫尔特曼著,隗仁莲等译,《创造中的上帝——生态的创造论》,(香港:道风书社,1999)。

林鸿信著,《莫特曼神学:上帝的应许是人类的盼望》(增订版),(台北:校园,2018/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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